7月8日，长沙砂子塘夜宵街，老谭和妻子“玉米”。

对于球迷来说，世界杯意味着熬夜。对于彩迷来说，世界杯意味着守望天台。对于长沙的众多夜宵摊主来说，世界杯可能意味着一个红火的夏天。

但对砂子塘“身经百战”的夜宵摊主老谭来说，这种热闹并没有很打扰到他。50岁的老谭和妻子“玉米”始终以游离的姿态，被动地参与着这场体坛盛宴，又主动地置身事外。他们始终维持一贯的“美国作息”，每天凌晨两点半准时收摊，无论当时是巴西还是德国的生死战。

北京时间7月7日晚11点，英格兰对阵瑞典的赛事已经开始1个小时。站在红艳、炽热的砂子塘夜宵街中央，回望四周，500米的小街两侧，几十家店内的投影幕布和宽屏电视，同时闪过CCTV5的直播。绿色草坪、白色球门网和跳跃的运动球服反复出现。黑色落地扇的凉风扑到身上，走到这里，你好像才真正走进2018年世界杯。

砂子塘的世界杯时间

有人提早收摊，有人打哈欠陪顾客看球

老谭点开手机上的浏览器，页面置顶的就是2018年世界杯赛程表。往下刷，看到巴西队的比赛，在夜里两点。

“会看比赛不？”

老谭摇摇头，“只能看一点，太晚了，要睡觉。”

每天凌晨两点半，老谭和妻子“玉米”从砂子塘靠里的一家烧烤店收摊，这是他们维持了4年的习惯。世界杯期间，这个习惯没有改变。

收摊5分钟后，他们骑着电动车回到砂子塘小学旁的老居民楼里。凌晨3点洗漱，凌晨4点上床睡觉，中午12点吃完饭后出门买菜，一直筹备到下午6点，再回到砂子塘夜宵街。

他们的小店门口，1.5米长的投影幕布里，每个比赛日夜晚，都会直播几千里外的俄罗斯世界杯赛事。这个投影是老谭和隔壁摊点的王井兰共用的。每晚老谭和妻子撤离世界杯夜宵战场后，王井兰仍旧和丈夫打着哈欠，坐在店门前的空地上，陪球迷顾客看球。

王井兰的店在世界杯期间主要卖酒水。有天夜里，有人一边看球，一边买了40箱啤酒。在老谭的店门口，可以看到王井兰店的香樟树下，全是垒起来的空瓶酒瓶箱。

王井兰是个年轻的广州老板娘，说普通话的时候，要吃点力才能咬到音。1年前，她和老谭一起租下了一家大虾店，一个卖烧烤，一个卖炒菜。

世界杯期间，被搁置在王井兰店树下的白色投影布被拿起，打开，挂上，足球直播的解说音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源源不断地吸引顾客过来驻足。王井兰印象最深的一场比赛是比利时对阵日本。凌晨3点，店门口还有二十多个球迷屏住呼吸看球。王井兰觉得那种氛围太过紧张，她都不好意思做事。

世界杯开赛以来，王井兰的睡眠被严重影响。凌晨两点有球赛的时候，她要凌晨5点才能回家。虽然有摊主说有时1点就关门了，但王井兰觉得那不现实，“难道有球迷在那里，你还关店不做生意了吗？不可能啵。”

夜宵摊前的龙门阵

最关心的不是比赛而是谁赌球赢了钱

20年前，老谭在老家看过一次球赛，1998年法国世界杯，法国队在家门口捧回荣耀。就是在那届世界杯上，老谭喜欢上了巴西队，“罗纳尔多你知道吗？外号叫外星人”。

2011年，罗纳尔多结束18年足球生涯，宣布退役。当时的老谭已经很久不看球。但两年前，唯一的儿子毕业了，夫妻俩的生活好像比以前松懈了一些。世界杯期间，他还是有点心痒痒。有时生意不是很忙，他也会凑到球迷队伍最后去瞄几眼。一有生意，他又马上投入招呼客人和收拾碗筷的繁忙中。球迷的热情和尖叫会告诉他什么时候进球了。“我在里面做事，外面进球了我不看也知道。”

老谭的妻子“玉米”不爱看球，对她来说，世界杯期间最大的新闻，是被赌球一朝改变的人生。比如她知道的，“前面店里一个老板，买了10万元，没想到中了340万”。

老谭解释，那人买的是比分，赔率高达34倍，“第二天就去买了辆一百多万元的车”。但老谭觉得，赢来的钱也很容易输掉。正因如此，他才决不赌球。他还举了一个顾客说的例子，“一个同事的朋友借钱买了一百万，结果都输了，后来去跳楼了”。

7月3日晚比利时对阵日本，王井兰店门口的一个球迷，因为买了比利时赢，看到日本队以2:0领先，气得不行，离开夜宵店回去了。到家后打开电视，他发现日本被比利时追平，激动得不行。洗完澡出来发现比利时已经反超，王井兰形容他第二天来说这件事时，是“高兴得要死”。

佛系老板的生活

世界杯结束不会遗憾，生活会跟以前差不多

比起其他摊主出门喊客的方式，老谭和妻子觉得自己做生意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没有什么生意的时候，老谭和妻子会坐到店门口交谈。老谭会刷一下朋友圈，有时斗地主，妻子则喜欢玩小游戏。

7月4日和7月5日，接连两天都没有球赛，砂子塘街道冷冷清清。王井兰店门口几乎没有生意，她觉得有些无聊，时不时找老谭和“玉米”聊天。更多时候，她就站在店门口，偶尔走到里头忙一阵。这种时候，她也不觉得世界杯有带来过什么。

直到7月11日前，老谭和王井兰的投影仪都会一直被搁置在树下。投影仪一米开外，老谭和妻子顺着夜宵街，向远处望去。

“世界杯过去会遗憾不？”“没有，生活不差不多嘛。”

潇湘晨报记者 马慧 长沙报道

来源：红网

作者：马慧

编辑：王娉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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