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桥，连接着历史的河流与城市的变迁。 李健 摄
岳麓书院沉浸在古朴肃穆中。刘永新 摄
关山古镇。(资料图片)
文/周云武
长沙很美。
“陆有玉璞，水有珠胎”，麓山翠挺，湘江玉带，众洲浮碧，河流曲绕，湖泊星布，冈峦交替，公园连片，亭阁相望，街巷纵横，庭院错落，堪称典型的山水洲城。
这种美，既不是孤傲高贵的气派，也不是色调单一的彰显，而是一种呼应的美、协调的美、匀称的美、丰满的美。少之一山则平，缺之一洲则乏，断之一流则渴，毁之一街则伤，去之一园则痛。既像出水的芙蓉、初绽的玫瑰，又像亭亭玉立的荷花、拔节生长的新竹。不论晨曦初露，还是夕阳西照;也不论细雨纷飞，还是雪花漫舞;春夏秋冬的每一个日夜，既有静态的雅致，也有动态的活力。
这种美，当然惹人爱恋和留念。但这毕竟依然只是外在之美。长沙的美，更在其深厚的文化内涵。
壹
很久以来，我一直在寻找，在访问，在思考……长沙的文化是什么？在哪里？能听，能看，能触摸感受？
走进岳麓书院，仿佛聆听到讲学的声音在庭院回荡，是张栻、朱熹，还是王阳明、王夫之？分不清楚。伫立橘子洲头，总感觉一种深厚雄伟的湘音在空中回荡：“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漫步第一师范，又好像“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吟诗声和朗朗读书声在耳旁回荡。那时我有所感悟：文化是一种声音。
到火宫殿尝几块臭豆腐，到新华楼吃一碗刀削面，到和记粉店呷一碗三鲜粉，再到白沙路喝几口白沙井水。我忽然觉得：文化是一种味道。
观太平街，过坡子街，登天心阁，走都正街，绕潮宗街。我好像明白：文化是几度繁华的古街古巷。
叩拜贾谊故居，环顾左宗棠司马桥故居遗址，参观白果园，造访朱家花园旧址。我又以为：文化是曾经热闹的庭院。
参观马王堆，阅读走马楼，游览铜官窑，拜访炭河里。我又断定：文化是一件件文物。
凝视浏阳菊花石雕，观看望城民间剪纸，领略沙坪湘绣，目睹新康木雕。我又深信：文化是民间手艺。
看过《刘海砍樵》《补锅》和浏阳、望城的皮影戏之后，我又推测：文化是各式各样的戏剧。
读过屈原的《离骚》，贾谊的《鹏鸟赋》《过秦论》，又读过李白的“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杜甫的“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等名诗名句之后，我完全认可：文化是一种情怀。
坐过爱晚亭，登过岳麓山，参观过新民学会旧址，叩问过沈家大院，游览过文家市秋收起义纪念馆，我坚信：文化是一串又一串红色足迹。
……
这就是长沙的文化。它如此久远，如此神秘，如此神奇，如此深厚，如此丰富，如此鲜艳。单就文字而言，从三国到清末，1000余年，著家不下5000，著作近10万种！从清末到现在呢？恐怕已浩如烟海，无以统计。
于是，我终于彻底明白：文化是心血，无数代人的心血！就比如这长沙文化，它是一代又一代人，在长沙所留下的劳动成果、思想痕迹、生活习俗和深切情怀。它是民族繁衍的母乳，它是传递营养的血液！
长沙，正是在这样浓浓的文化血液中，一天天长大。
贰
因为有这种文化的血液，城市的生长才有生命，有生气，有灵魂。这对于今天的我们，每一步行走，每一眼观望，乃至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历史的沉淀，岁月的脉动，先辈的忧思和遗愿。那是一种爱的召唤和驱使。文化好像很深奥、很抽象，但却很有力。有时是穿透力，有时是渗透力，有时是震撼力。文化像清新而纯净的氧气，渗透到大脑，渗透到骨髓，凝聚成探讨、追逐、向往的理由和力量。
文化河流流至今天，今天的长沙人有怎样的姿态和爱的呈现？这些年，长沙的许多文化古迹以修旧如旧的方式，被保存、保护、修复和恢复。修旧如旧，这是今人对文化的器重和敬畏。长沙老城区，建了一个雨花非遗馆，不仅把长沙周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搬进馆，还把全省各地的非遗汇聚于此。这种挖掘和抢救，更是对文化的敬重和珍惜。
有几个爱诗的长沙人，31年前发起组建潇湘诗社，无论社会环境和时代追求怎么变，一直坚守初心。去年到今年，我有幸几次应邀参加了他们的社团活动，现场气氛不能不令我肃然敬仰。大家心无旁骛，庄重庄严，只读诗、作诗、谈诗、赏诗，简直是诗词的“世外桃源”。苍劲地透射出他们对文化的满腔热爱和执着追求。
每当清晨或傍晚，城市乡村，河边山脚，休闲广场，一群又一群男女老少，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种闲情，那种惬意，那种欢愉，你会忽然觉得，文化其实也很简单，不过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另一种享受方式而已。
长沙市音乐厅建成开放之后，许多高雅的文化演出活动便纷纷在这里登场，梅溪湖国际艺术中心，长沙大剧院，长沙实验剧场等各类舞台表演也接踵而至、此起彼伏。不久前，长沙市文广新局与湖南日报合作，借“新湖南”长沙频道的平台，发布当天高雅艺术演唱等活动的文化海报。如此这般展示长沙文化形象的好事，湖南日报当然满口答应。但几个月下来，居然天天有活动，天天要登海报，不论上班时间还是节假日，“新湖南”长沙频道上方的焦点轮播图第一帖就这样被完全占有了！尽管我们内心也有答应太快而颇感后悔的无奈，但更为长沙有如此丰富多彩的高雅文化而欣慰兴奋！
叁
文化也是有磁场的。一个地方的文化越丰富，越被重视、推崇和敬重，便越能发光发热，越有吸引力和凝聚力，不仅凝聚人心，也凝聚文化，各地的各种文化便会趋之若鹜、踏浪而来。
这几年，一个又一个国际国内的文化奖牌和品牌纷纷贴上了长沙的标签，长沙的文化，出现了扎堆和汇聚的现象。而且，越汇越多，越聚越广，越垒越高。
有时我想，都说文化之于人，是思想和灵魂，那么，之于城市呢？一座城市，也是有思想和灵魂的，这思想和灵魂依然是文化。怎么理解呢？因文化而呈现的城市灵魂，是自远古而流传至今的思想河流，是先人曾经在此生活的痕迹和沉淀，是昨天的呻吟与呐喊，是今天的情感与剧本。这一切，决定和彰显着这座城市的性格和特质。一座城市的美，当然首先给人感官的是外在形象、姿态和局面，但如果没有折射和呈现出文化的元素、形态与流淌的动感韵律，外在的美一定是苍白的。到一个地方旅游，如果只有自然风光而没有文化景点，收获难免单调。在一座城市居住生活，听历史故事，看文化景点，读文物古迹，是大多数人的向往和乐趣。所谓接地气，个人的思想灵魂只有融入到所在生活地方的思想灵魂，并从中汲取营养和获取力量，完善和充实自己的思想灵魂，那才叫生活接上了地气，接上了当地文化的沧桑与浩然之气！
居住在长沙，对长沙厚重的文化了解得越多，认识得越深，人也便仿佛厚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