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头湖居八百里洞庭南面,微风细浪,水陌谦谦,是从洞庭鱼米歌中走出来的洞庭仙子。也许自然界的爱美之心,并不逊于人类。当云霞路过湖面时,看到如此谦逸灵动的身影,心持所仪,未作迟疑,便以身相许,把团头湖当成了缠绵栖息的故乡。
吕洞宾应该听到过这里的传说,在黑麋峰写下洞天福地四个字后,特地选了一个渔舟唱晚的日子,漂掠洞庭去远方,途经此处时,不知一向稳重的吕仙看到了什么,一慌神将带泥的木屐掉入了湖水中。刚一歇脚,又被清风明月逮在日记里。吕仙捡到木屐就走了,留下的泥巴,却堆出了一个仙泥墩。
接下来的美女晒羞,兔子望月,河螺晒孔,还有塔山咀、樟木咀、黑公咀等乱七八糟的48个咀,不知是哪路人物起的名。反正没几人记得住,讲得清。听多了,还会俗得眉心直上锁,远没关刀山,熊虎山这些老地名来得直白又威武。
倒是静卧湖心的团洲、长洲,还有来不及取名字的10多个野生小岛,长得乖巧,含蓄内敛,并且懂得规矩,鲜有言语。晚霞对此十分放心,脱下的衣裳,总喜欢挂在小岛的树梢上,偶尔有兴致,还拉着它们一起,跳入湖中洗个澡,只是倒映水中的婀娜,多半撩人显醉意,晃来晃去,就分不清哪是湖水哪是家。
有故事的地方总会有人类的足迹。从新石器时代起,就有先人在此筑灶图安,磨制石器。直至今天,石斧陶片还撒了一滩头。见到这种有年份的好玩艺,几个戴厚玻璃眼镜的考古工作者,当然高兴又高调,拿起洛阳铲没日没夜地忙碌了好几年,居然又找到了16处文化遗址和5处窑址。现在,聊起团头湖,那些蹲在柜子里的老瓦片还会时不时露个脸,讲起自己的资历老。
只是团头湖喜欢的是云霞晃悠的身影,对此并不感兴趣,为了避免找“麻纱”的人越来越多,扯出一身是非,心中一着急,干脆赶着一湖春水上了滩头,将这些破破烂烂淹成了水底的看不见。
这些俏皮的话语,不全是杜撰的神话。云霞嬉戏湖面的快乐,水中的日本鳗鱼、沙塘鳢、管鱼就是旁观者;家住靖港樟木桥的几个漂亮姑娘喜欢追着跑;绕过几道弯,乔口马转坳、宁乡左家山的帅气小伙子,顶着满脑壳乱蹿的云霞,在抖音里也傻呵呵地吆喝过。
只是八千多亩的水面,在没有高楼大厦围观的湖面上,随你怎么看,都是水天一色的俏模样。和城市的天际线相比,那种有意避让的错落美,虽然也摆出了黄浦江上的大气派,但云彩来了会撞头,小鸟来了会迷路,乡野的清风来了会转不过弯。这是城里人未曾想过的困惑。就如身边的热闹,只要失去了野趣和率真,再多的拥挤,都会显孤独。
团头湖可就不一样,这里登记在册的动物有372种,其中国家二级保护动物11种,濒危物种3种,有白鹭、野鸭、青獐、大雁、鸬鹚、天鹅、灰鹆,夜鹭等。这些小可爱白天嬉戏在蓝天白云下,傍晚贴着水面找云霞,游客来了,还会躲进草丛中,耍着性子不出来,显然把这里当作了自已的家。植物品种则达328种,其中国家一级保护树种1种,二类保护树种3种。那些小鸟衔来的远方种子,在湖心岛长得特别欢,个别名贵的树木,个子还没长高,就被编入了国家保护名录。
至于远方迁徙而来的小动物,谁都能感受到它们内心的喜悦,来过了就在这里登记入户,繁衍生息,这是专家提供的日志。小鸟和玩耍的小朋友一样,喜欢三五成群地聚在小岛上,个别俏皮的还会跑到树丫上,架起水景房。惹得周边的牛呀羊呀,偷偷放下手中的小农活,沿着湖滩的小路溜过来。小鸟们正愁玩得不够味,一下就跃上这些大高个,叽叽歪歪,不知是唱起了放牛歌或是牧羊曲。
对此,团头湖很开心,栖息这里的云霞也把自己的甜蜜告诉了天上的月亮。没多久,月亮就带着星星过来了,只是月光太皎洁,没等穿过树梢听鸟语,就惊得小鸟掉下窝,有时贴近湖心看清波,羞得云霞穿霓裳,最宁静的午夜,透过草丛找虫子,也撩得蛙鼓失了眠。
吕洞宾有了上次掉木屐的经历,应该不会再来此漂掠,那些新时器时代留下的记忆,也在湖水抚慰下,不再有浮想联翩的心思。住在湖岸边的老百姓,年轻的大多去了远方看风景,剩下的老面孔,大多一副原生态,安静的坐在夕阳下,叭着一口土旱烟,看着禾场上的土狗打瞌睡,只有那群追来追去的大公鸡,还是一副尖嗓门,似乎不晓得,家里的主人,把团头湖的日子过成了赛神仙。
这些年团头湖湖滩上的帐篷多了起来,五颜六色,就像天上掉落的云彩,有时人多的时候,还租住到了周边的农户家。这些开着越野车,带着小炊具的年轻人,三五成群,那快乐的样子,就像笼中的小鸟回到了大自然,有的成双结对,搂着的身影,稍不注意就钻进了月光支起的小帐篷。
不知道这些追赶云霞的脚步,是不是也有云霞般灿烂的内心,从驻足团头湖,就相依相偎几千年,如今湖水还是那样的轻言细语,水陌谦谦,晚霞依然霓裳飞舞,丰姿绰约。这种掠过红尘的美丽,或许就是团头湖心底最美的爱情。
你看,春风又绿杨柳岸,那缕惊艳的晚霞,明显带着闹春的絮语,正朝湖面倾泻而来,惊得那么多的水鸟,扇动翅膀,要么贴在水面上,要么掠过湖心洲,和春风一擦肩,没有一只不是桃红柳绿的呢喃。
来源:rednet
作者:骆志平
编辑:胡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