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网时刻通讯员 李伦娥 唐炜逸 王黛 黄欣茹 长沙报道

111年前，徐特立创办长沙县立师范学校（现为长沙师范学院）；

73年前，学校在全国最早开办学前教育专业（当时叫幼儿师范班），之后成为全国第一所独立设置的学前师范高等院校；

60年前，徐特立为自己创办的学校50周年校庆题词：“认真搞好幼儿教育是共产主义事业中最光荣的任务。”

半个多世纪过去，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人民教育家寄予无限厚爱的长沙师范学院（以下简称长沙师范），“最光荣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我们一直遵循徐老的谆谆教导，坚守教师教育阵地，为湖南乃至全国培养了大批学前教育优秀师资。”党委副书记、校长曹晓鲜自豪地介绍，“从1950年在全国率先开办学前教育专业以来，已培养培训学前教育人才11万人，湖南82%的省市县示范性幼儿园园长和骨干教师是我们的学生，这里被誉为湖南省幼儿教师的摇篮。”

而与此同时，湖南学前教育也神速发展：在园幼儿从1950年的595人，增加到2020年的231.39万人。

70年，从595到231.39万，其中，长沙师范功不可没。

夯下坚实基础——

从“徐外婆”到“姜外婆”

要写长沙师范的学前教育，这两个“外婆”必不可少。

“徐外婆”大名鼎鼎，徐特立，大家都知道，他是毛泽东的老师。1937年1月，徐特立60大寿的时候，毛泽东给他写信：“你是我二十年前的先生，你现在仍然是我的先生，你将来必定还是我的先生。”

“姜外婆”就鲜为人知了，但长沙师范的师生们都知道，她叫姜国仁，徐特立的学生，曾任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长，1949年主动申请回湘，放弃省文教厅负责人的职位，担任新中国成立后长沙师范的首任校长，并于1950年8月，在全国率先开办幼师试验班。

因两人都对学生悉心关爱、体贴入微，所以被学生亲昵地称为“外婆”。

“徐外婆”创办学校的时候，1912年3月，年仅35岁，但已从事17年的教育教学，人称教育界的“长沙王”。尽管条件艰苦，但学校起点很高，首批即招生300多人，6个班。学校从开办到新中国成立前，共培养学生3900余人，包括田汉、许光达等革命志士，且为南昌起义、安源工人大罢工等革命活动做出过巨大贡献。

新中国成立后，位于湘潭的湖南省女子师范学校并入，学校改为省属院校。

百废待兴，学校何处去？“姜外婆”应运而生。

“姜外婆”是湖南宁乡人，1916年20岁时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成为徐特立的学生。1923年考入东南大学，师从陈鹤琴等教育家，1940年追随老师徐特立奔赴延安，先后在多所高校包括北方大学（即后来的中国人民大学）任教，1949年10月，已在北京工作的她，主动要求回湘，且拒绝担任行政部门工作，而是要求教书，被任命为长沙师范校长，先后主持学校工作长达23年（“文革”中学校停办时间除外）。

“培养幼稚教师，实为当务之急”，作为幼稚教育家陈鹤琴的学生，姜国仁深知幼儿教育是整个教育事业的基础。1950年，在湖南省文教厅的支持下，她在学校开办幼师试验班，创立附属幼儿园。“幼教是基础，学前育人苗；婴儿如洁玉，全赖人工雕。”喜爱作诗的她曾写下这样的诗句。

姜国仁特别关爱学生，每天不仅到食堂查看膳食营养与卫生情况，还经常到寝室查寝，为学生点蚊香，把自己的衣物送给家境困难的学生，同学们都亲切地称她为“姜外婆”。在她和同事们的努力下，长沙师范欣欣向荣，仅1950年至1966年，就向全省输送幼教师资1817人，1974年恢复办学后，到改革开放前，又培养幼师350余人。

今年84岁的聂红樱就是其中的毕业生之一。1957年毕业后她留校任教，在当时刚开办不久的学校附属幼儿园工作，这之后的40年，她就一直在一线从事幼教工作，没离开过一天，其中任园长整整30年。在她的率领下，“长师附幼”成为享誉三湘的幼教品牌，她也被人誉为“三湘孩子王”“永远是一个春天的童话”。

“全国三八红旗手”左都洞，是学校20世纪60年代毕业生中的优秀代表之一。1961年毕业的她，也是一辈子从事幼教工作，也是将其担任园长的湖南省人民政府直属机关第三幼儿园办成了全省名园。更难得的是，她在幼儿语言教学、音乐教学方面颇有研究，参与了多本学前教育教材的编写，班上的15名孩子还曾参与日本松山芭蕾舞团在湖南的演出。

那个时候，全湖南都没什么幼教师资，一些厂矿和农村的幼儿园，师资大多是“土八路”——或突击培训或照顾职工家属，基本上是边干边学，所以“只要说是长沙师范幼师毕业的，抢着要”。1976年进入学校工作、1989年起开始担任校长的王凤野在回忆文章中写道。

那个时候，全国幼儿师范学校普遍缺教材，更缺人才培养计划、课程教学大纲、教辅材料等，学校率先组织人员编写制订，并被全国各地幼师学校借鉴采用。学校组织编印的60多种教材、讲义、教学参考资料等，有近20种成为全国统编教材，还有近20种教学参考资料公开出版。其中，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幼儿教育学》（单传英副教授独著、全国第一本）、《学前班教师参考书》（上下册）、《学前班幼儿用书》（九册）面向全国发行，累计超过百万册。

那个时候，学前教育研究基本还是空白。1979年，以学校为主体成立的湖南省教育学会幼儿教育研究会，是全国成立最早的省级学前教育研究团体之一。1981年，学校创办了全国第一本学前教育刊物《湖南幼教》，后更名为《学前教育研究》，现在已发展为全国学前教育研究领域最权威的学术刊物——CSSCI来源期刊。1981年，学校被湖南省教育厅确定为省重点师范学校，并开始为西藏培训学前教育师资。1982年，学校承办全国第二届幼教年会。

这一系列成绩，标志着学校幼儿师范教育已经成为全国标杆。

迎来飞速发展——

从教师都要姓“幼”到学生“三能三会”

标杆也好，榜样也罢，不进则退。

1977年恢复高考，1978年改革开放，1979年中共中央以中发〔1979〕82号文件，向全国批转了桃江发展农村学前教育的经验，随后湖南召开了首届托幼工作会议，学前教育得到空前重视，长沙师范乘势而上，群策群力，迎来了飞速发展。

首先是探索学前教育人才特有的培养模式。

“入学是要面试的。老师问我为什么读长沙师范，我回答说是因为不要钱。”如今已成长为长沙市雨花区教育局幼教集团总园长的邓益云，回忆起当年14岁的自己面对周树森书记、谭蕾老师的面试问题时幼稚的回答，有些不好意思。

“还创造性地提出了培养学生的‘三能三会’。”现任长沙师范学院图书馆馆长的张建国，是学校1984级首届幼师大专班学生，从读书到工作，在学校整整待了39年，见证了学校的发展变化，更见证了湖南学前教育的发展，见证了学校在其中的贡献。

“可以概括为这样几个方面。”现任长沙师范学院纪委副书记、纪委办公室主任周智湘介绍道。

一是学校老师专业敬业，学生勤学苦练，毕业生中涌现出大批优秀园长。

当时学校可以说是名师云集。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任教教育学的单传英和喻品娟、任教钢琴课的余幼祺和黄晓平、任教声乐课的陈竞男、任教舞蹈课的易敬之和舒维工、任教化学课的卢继英、任教数学课的尤文娟、任教普通话的丁长生等教师深受学生喜爱。他们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关爱学生、诲人不倦，且对学前教育都有深厚的情怀。

“现在做梦都能梦到在长沙师范的琴房里，我的手风琴拉不出声音，黄晓平老师站在旁边，我急得汗都要掉下来。”罗晓红，湖南学前教育领域第一个获徐特立教育奖的正高级教师、长沙师范学院附属幼儿园总园长，回忆起曾在长沙师范的求学时光，仍然历历在目。

1981年，15岁的罗晓红刚步入长沙师范时，还不明白等待自己的是怎样一个未来。“当幼师。”班主任耿湘文告诉这群懵懂的孩子。“管小孩的吃喝拉撒，不就是保姆吗？”姑娘们傻眼了。“整整一个星期，宿舍里每晚都是哭声。”罗晓红说。

那个年代，“幼师”在一些人的眼里是“高级保姆”。而这群学生，都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初中毕业生，是经过层层推选，拿到“指标”，再笔试、面试，辛辛苦苦“过五关、斩六将”，才入得长沙师范的大门。现在老师说自己将来的工作竟然是管小屁孩的“吃喝拉撒”，“这跟在老家带弟弟妹妹有什么两样？”姑娘们内心委屈不已。

是教师的专业、敬业和对学生的关爱，让姑娘们逐渐爱上了自己的专业。

“不论是早晨跑操还是晚上自习，老师总是到得比学生还早。”曾被评为湖南省“优秀教育工作者”、现任湘潭市第一幼儿园园长的罗敏表示。1992年从长沙师范毕业后，她就一直坚守在学前教育领域。她至今还记得，班主任张建国每天清晨带她们围绕学校沿“荷花池—芙蓉路—湘春路—蔡锷路”跑步；至今还记得，声乐课上，陈竞男“双眼闪闪发光”；至今还记得，丁长生经常在“大喇叭”里纠正大家的鼻音边音，如果发音不标准，“会让你对着食堂喊”……罗敏说自己原本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是这些教师的引导和鼓励，激发了她表达的欲望和潜能。

当然，严慈相济也是长沙师范教师的共同特点。请学生到自己家吃饭，教学生写信，就连“穿凉鞋到底穿不穿袜子”这样细碎的小事，老师也会指导。对这群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老师就像父母一样，学校就像家一样”。

“老师要求高，学生也认真。”张建国说，揣着馒头抢琴房、绕着荷花池晨跑、下课练功、午休练字，是不少毕业生的共同回忆。当年学校面积有限，许多教室、教具不能让所有学生同时使用，大家只能先到先得，反倒形成了一种你追我赶、争分夺秒的良好学习氛围。

“成长中充满着一种青春、向上的力量。”有人这样形容那段如金子一般闪着光的求学岁月。

正是因为那段美好时光打下的坚实基础，毕业留校做中专教师的罗晓红，“哭着喊着要当幼师”，并且“一辈子就只做教师，再也不想别的”；正是因为那段美好时光打下的坚实基础，当年那个不肯当幼师的小姑娘邓益云，如今已在学前教育领域深耕了34年，成长为长沙市雨花区教育局幼教集团总园长，下辖36所幼儿园，在园幼儿2万多名，2022年2月还获第十四届宋庆龄幼儿教育奖；正是因为那段美好时光打下的坚实基础，中考全县第一、数学总是拿满分的周健，坚定地选择幼教，毕业十几天后就在全市上公开课，如今成长为长沙市天心区白沙幼教集团总园长，下辖9所幼儿园，在园幼儿2000多名。据不完全统计，仅在长沙，这样的名园长，姓“长沙师范”的占比就高达80%。

二是勇于改革创新，注重实践教学，首创“三能三会”，学生专业技能快速提高。

优秀幼师如何培养？现在许多学校还在探索之中，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更无章可循。

长沙师范在这方面做了些开创性的探索，幼教人才培养方案的“三能三会”就是其中之一。

“三能三会”，即要求学生经过几年的专业训练，做到能说会写、能唱会跳、能弹会画。“现在看来这提法不新鲜，但培养出来的幼师却深受幼儿园欢迎”，时任校长王凤野，是“三能三会”的力倡者和践行者。王凤野从1976年开始就一直在学校工作，1989年至2003年任校长，长沙师范的发展，特别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教学改革，其功不可没。

“完全零基础，但是我们学会了唱歌跳舞，学会了弹琴画画，普通话也不差。”采访时，记者组织了十几个毕业生座谈，几乎每个同学都深深地感谢学校的“三能三会”。“练声、练功、练普通话，弹琴、画画……每天忙得不行。”1989届毕业生、长沙市天心区白沙幼教集团总园长周健回忆道，她的同班同学、如今北京师范大学的博导徐彩华教授，就从早到晚练习拉手风琴。我们设法找到了当年的课程表：政治、语文、音乐基础知识、风琴、唱歌、美术、体育、舞蹈……满满的干货。

学校当时的课程主要由必修课、选修课、课外活动与教育实践四大板块组成。所有毕业生，全部要掌握幼儿心理、生理的科学知识以及现代教育的理论和技能，技能主要就是“三能三会”。为检验其效果，学校会组织许多活动和比赛，周健就被要求参加歌唱比赛，“当时站在阶梯教室的门口，紧张到发抖，不敢进去”。陈竞男在旁边一直鼓励她，“你的声音很好听”“你唱得很棒”，上台演唱时，又一直在台下用眼神鼓励她。“也是这种强制性训练，我进步飞快。”罗晓红补充道，当年她就因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被湖南省教育厅抽选到北京一个全国性的展览中做解说员。

“单传英老师，逼着我们下到幼儿园。喻品娟老师，是著名教育家陈鹤琴的学生，她既强调实践，又严格要求我们多读书。”张建国回忆，学校非常重视实践教学，因此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办起了附属幼儿园，这个幼儿园主要任务之一，就是为师生们提供实习实践场所，如今这所幼儿园成了全省的名优园。他做学生时，就常常被老师赶到幼儿园，听课代课；留校做老师了，还是“白天上课，下课后马上赶到幼儿园，晚上赶回学校为在幼儿园实习的学生批改保教活动计划”，因为不连夜批改，学生第二天就不能组织幼儿的班级活动。

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是长沙师范佳绩迭出的年代。在全国、全省中师生技能比赛中，学校总是名列前茅，曾经有一年师生参加省文教卫系统绘画比赛，一到三等奖获奖者占一半以上；取消计划分配后，毕业生供不应求，媒体称为“长师现象”。

三是为地方学校培养培训“种子老师”。

湖南省教育厅的相关统计数据显示，在全国范围内，曾经培养幼师的学校很少，1979年的数据是22所，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全国学前教育事业迅速发展，湖南在1980年新设衡阳幼儿师范学校，后又增设郴州幼儿师范学校等学校，并在一些师范学校和20多所职业中专开设幼师专业。

这么多学校开设幼师专业，其培养幼师的师资，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种子老师”，从哪里来？长沙师范义不容辞地站出来。在相关部门的支持下，首先是从1979年开始，停招普通师范生，改为专门的幼师学校，以培养初中毕业为起点的3年全日制幼儿教师为主要目标。其次是在1984年，开办学前教育专业大专班，为全省各幼师、中师学校培养师资。当年，从高中毕业生中招生80人，2个班。

18岁的黄建春，就是当年的80人之一。“专科层次，提前批，所以质量不错。”黄建春说，这些学生都是做“种子教师”培养的，毕业后定向分配至湖南各地市教师进修学校、中专学校等开设幼师专业的学校任教，成为“幼儿教师的教师”。黄建春被分配到衡阳幼儿师范学校，承担多门学前教育专业理论课程和实践教学任务，一年后回到母校读函授本科，后又考研，曾任长沙师范学院学前教育学院党总支书记。

“需求量太大了。”党政办主任刘平也是学校1990年的毕业生，他说，那些年一方面是各地市的名优园抢着要毕业生，一方面是大量幼师亟须提高学历，学校敏锐抓住时机，于1985年成立函授部，自办幼师中专函授，与北京师范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国音乐学院等联合举办本、专科成人教育，函授点达30多个。1991年又经过批准，在学校设立湖南省幼教师资培训中心，负责培训全省幼儿园园长和骨干教师。

“招收了大批民办老师，还被国家民委、教育部确定为西藏学前师资培养基地。”1990年，周智湘硕士毕业后来学校任教，学中文的他曾被安排编写校志，对那段历史比较了解。他说，1982年到1985年，学校为西藏代培了3年制毕业生10名、1年制学员20名，毕业生返回拉萨后创办了西藏第一所幼儿园。2004年、2006年，学校开办了两个西藏幼儿教师培训班。2010年到2013年，每年从西藏招生1到2个中职层次的西藏班，经费由国家财政支持。

2002年，学校90周年校庆，教育部专致贺信，称赞：“学校办学综合实力在全国幼儿师范学校中名列前茅，成为全国幼教界知名品牌。”

助力乡村振兴——

从培养情怀到创建机制

如果说，二十世纪的后五十年，长沙师范在学前教育方面，为湖南培养了一批引领全省发展的名师、名园长，培养了一批骨干教师和“种子老师”，且毕业生主要工作地多在城市和城镇，那么进入二十一世纪，随着高等教育布局的调整，随着高校的招生并轨，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随着学前教育的发展，长沙师范则是更多地聚焦社会需求，实施精准培养，更多地服务国家战略，助力乡村振兴。

进入新世纪，湖南的学前教育需要什么？

要更加高质量，更有情怀，更精准。

限于篇幅，这里只重点介绍长沙师范如何为农村学前教育服务的故事。

众所周知，湖南是农业人口大省，湖南学前教育发展的难点，在农村。

《湖南省教育事业统计年鉴》显示，2000年全省在园幼儿人数为62.8万人，农村只有28.4万人，仅占45%，而农村人口占全省总人口数的64%。

2007年8月，中共湖南省委、湖南省人民政府发布《关于建设教育强省的决定》，要求加快发展学前三年教育，农村利用中小学布局调整后闲置的教育资源，积极发展乡镇和村级幼儿园。

2008年5月，湖南省教育厅颁发《关于促进农村学前教育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加快推进农村学前三年教育的发展，提高农村学前教育水平。

将优质的学前教育资源送往乡村，迫在眉睫。

送谁去？送去了能留得住？

首先是情怀，培养学生的家国情怀、教育情怀。曾先后担任校长和党委书记10年的李学全介绍，长沙师范秉承“根植中国传统文化，打造特立精神高地，滋养大学生成长成才”育人理念，组织学生深入革命老区、贫困山区等开展社会实践活动，引导学生明理智慧，涵养家国情怀；将“热爱儿童、了解儿童、研究儿童、通达童心、服务儿童”贯穿人才培养全过程，大力推进课程思政建设，引导学生深化儿童情怀。

唐艺琦是学校升为大专后的第一届高招生。如今已成长为株洲市芦淞教育幼稚园党总支书记的她说，入学前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带孩子，是学校开设的各种讲座、活动、专业训练，特别是长达一年分三次进行的实习，“最好的园、最优的园长、最有奉献精神的老师”，让她爱上了自己的职业，“干对了行”，采访时她一再表示。

其次是机制。2006年，湖南在全国率先尝试为农村中小学公费定向培养师资，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免费师范生”。2008年，时任校长、有“拼命三郎”之称的彭世华结合自己多年的调查研究，提出了“学前师范更加急需实行定向和免费教育”的观点，并积极向省教育厅汇报。2009年，在相关部门的支持下，学校如愿以偿，在全国率先招收“免费学前教育师范生”，初中起点，五年制专科；2015年，又招收初中起点学生，六年制本科，依然是全国率先；2016年，更是专设初中起点六年制本科“特立班”。13年来，这种“公费定向”的学生，已累计培养5380人，80%以上如约到了乡村幼儿园。

漂亮的小姑娘张思，是“公费定向”的第三届学生，2016年毕业，“误打误撞跟风报考的”，但5年的培养训练，她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职业，工作仅6年，就成长为长沙县黄兴镇中心幼儿园的业务副园长。“300多名孩子，每天忙碌不已。”但是她说自己干得很开心。

卓盟，慈利县江垭镇中心幼儿园园长，比张思晚一届，令记者意外的是，他父子两代都是长沙师范的学生，父亲卓春明还是学校招收的第一批男幼师。卓盟没想到，20多年后，自己会“子承父业”。

2017年毕业时，卓盟如约回到家乡幼儿园，任体能教师。幼儿园场所不够，游戏设施匮乏，他领着孩子们玩起了自编幼儿篮球操，几个月后，篮球就像是“长”在了孩子们手上，运双球、传接球、行进间传球……孩子们喜欢，家长们高兴，同事们欢呼敬佩。2019年，年仅21岁的卓盟，就被任命为园长，要知道，这是一所大型幼儿园，有3个分园所，最多时在园幼儿800多名。“钢琴不够，我们在课桌上画钢琴琴键练习；练体能，加入足球社团，每天晚上一起训练；声乐课上气息不足，老师鼓励同学们早起，由她开着汽车，我们在后面追着跑……”卓盟说，他能脱颖而出，最应该感谢的是当年学校严格的、强有力的专业素质培养。

“有种特别积极向上的状态。”宋希，毕业才3年，就成为株洲市渌口区南洲镇中心幼儿园副园长，她印象深刻的是大学最后一年，参加省里的教学比赛，为期一个月的集训，指导教师封蕊没表扬她一句。“正是这种特别的激励方式，最后我得了一等奖。”她自豪地说，自己所在的渌口区，几乎所有的园长都是长沙师范毕业的。

文章的最后，我们还特别想说说长沙师范对男幼师的培养。

“就我一个男的。”卓盟说全园54人，自己“一枝独秀”。记者2019年在安化县采访时，全县仅有1名在编男幼师。

这种情况太普遍了，不少园所，干脆就全部是“娘子军”。

幼儿成长中男性角色不可或缺，越来越多的家长希望幼儿园有男教师。

作为标杆，为改变这一现象，长沙师范一马当先。

早在1986年，长沙师范就尝试着招收男幼师，卓盟父亲卓春明，就是当年招收的那一批学生，遗憾的是，这些人大多改行了，卓春明就转岗到了教育局。

进入21世纪后，长沙师范再次招收男幼师，2007年开办了学前教育专业（幼儿体育教育方向），2012年又创建体育系，开设体育教育本科专业（幼儿体育教育方向），旨在培养一批理论和教育技能素养强、专业思想稳固的专职体育幼师。

“当时就是想留在长沙，看到长沙师范录取分数还挺高的，就填了第一志愿，想着来试试。”长沙市岳麓幼儿教育集团保利西海岸幼儿园教师贺峰，是体育系建系后的第一批学生。他坦言，来之前并不清楚自己的专业发展方向，但这次选择却成了他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班上50%以上的同学，将来都是要当幼师的。”2012届体育教育本科专业（幼儿体育教育方向）第一次见面会的时候，现任长沙师范学院体育科学学院院长陈捷的一番话，让学生瞬间炸开了锅。

“如果说刚入学的我们像是桀骜不驯的‘孙悟空’，那老师们就是‘唐僧’，让我们心服口服。”在贺峰看来，不论是专业知识、文化底蕴，还是身体素质、奉献精神，老师全方位“碾压”大家。

新生军训，教官穿着皮鞋和军训服与学生比体能，一跑就是16圈；200米冲刺，没一个学生能超过；6点早操拉练，教师到得比学生还早。“三年早操，唯一一次缺勤，就被‘魔鬼二陈’发现了。”同学们将系主任陈捷和辅导员陈向，亲昵地称为“魔鬼二陈”。尽管时隔多年，贺峰对当时的情景仍印象深刻。为训练大家跑步，有时“二陈”会开着私家车督练。“33J70，以致我现在看到类似的车牌号，就不自觉地想跑起来。”贺峰戏说自己快魔怔了。也正因为有这样的“魔怔”，仅仅十年，长沙师范体育教育专业一跃成为国家一流专业。

110年春风化雨，110年砥砺奋进，110年薪火相传。2022年9月，学校隆重举行纪念徐特立诞辰145周年暨创办长沙师范110周年研讨会，校党委书记罗婷代表全校师生郑重表示：“学校将继续发扬办学优势，传承特立精神，擦亮红色底色、师范本色、儿童特色，创新教育理念，积极推进幼学、家学、女学‘三位一体’协同发展，积极打造学前教师教育与儿童发展支持领域教育高地，培养造就更多德才兼备、全面发展、堪当重任的时代新人。”

“最光荣的任务”，一代又一代长沙师范人，将继续牢牢地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