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建重工为莫斯科“大环线”制的应对极寒天气的盾构机。新华社发

时至今日，铁建重工“85后”盾构机设计师孙雪丰仍然记得3年多前自己的一次远行。

2016年春节前，孙雪丰接到任务：远赴俄罗斯设计适应极寒天气掘进机。一去一回，他领回了5台盾构机的设计任务。这是国产品牌盾构机首次出口到欧洲发达国家市场。

3年多时间过去。日前，铁建重工为印度研制的最大直径盾构机组装完成，即将从长沙发往孟买。

相比铁建重工自己“驾船出海”，同位于长沙经开区的湖南五新隧道智能装备股份有限公司跟随央企“乘船出海”，产品应用于多个海外地下工程。

三年来，长沙地下工程装备从国内走向国外，“海外拓荒”步伐加速。

地下工程装备“出国”困难重重

地下工程装备要走出国门，并非易事。

铁建重工要掘进的这个工程为莫斯科“大环线”，中国铁建承担了大环线三座地铁站以及车站间隧道的建设工作。

接到任务的孙雪丰心里也打起了鼓：曾经，苏联专家指导、修建中国第一条地铁。如今，铁建重工要帮助俄罗斯人修地铁，中国设备赶得上吗？

极寒天气是铁建重工遇到的第一个“拦路虎”。

莫斯科每年积雪期达到5个月，极端情况下最低气温可达-43℃，零度以下天气超过100天，有着世界地铁建设中罕见的极寒施工条件。

接受记者采访时孙雪丰透露，在隧道装备掘进领域，中国一直没有适应极寒天气的设备。只有制造出适应极寒天气的设备，中国制造才能得到世界的认可。

除此之外，复杂的工程地质条件、产品设计标准体系差异、施工工法差异都考验着铁建重工的设计创新能力。

同样，在洽谈印度订单时，铁建重工也遇到了类似困扰。

铁建重工海外部副总经理孙峰告诉记者，在方案评比中，铁建重工处在不利位置，最大的挑战是技术。“印度方邀请的技术顾问来自西方国家，评判对照西方标准，非常看重国际市场类似施工业绩。”

这一点也引起了五新隧装副总经理杨贞柿的共鸣：“在大型地下工程项目中，中国制造产品的品牌认知度低，东南亚国家本地施工企业迷信欧美品牌，而当地中低端施工企业又觉得我们的产品价格高。”

克服技术和市场难题成功“出海”

阻力重重，唯有各个击破。

在产品研制过程中，铁建重工让“中国方案”入乡随俗，从各个环节入手，完全按照欧洲标准提供技术方案，按照欧洲标准生产制造。

孙雪丰告诉记者，盾构机主要靠液压油来驱动——液压油常温下有点像菜籽油，流动性很好；一遇超低温，就会变得像烧糊的粥一样浓稠，无法提供动力。

“以往我们优先考虑的是如何散热，而提高液压油温度，还是头一次。”孙雪丰说，研发团队进行了多次头脑风暴，最终确定安装加热器加热液压油。经过16个日夜的反复推导计算和热力学仿真，孙雪丰带领团队画了800多张系统原理图和结构图纸，确保油箱内液压油合理升温而又不破坏液压油的理化特性。

2017年7月3日，首台发往俄罗斯的“玛利亚”号盾构机即将出发。“当时我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就像我自己的闺女要出嫁了。担心它能否掘进顺利，代表国产设备做出非常好的业绩。”孙雪丰回忆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玛利亚”号盾构机顺利始发后，创造了当地单日掘进35米的纪录，设备完好率均保持在99%以上，得到了当地市政府和多个业主单位的肯定。

五新隧装最早走出国门是在2010年前后。相比铁建重工自己洽谈订单，五新隧装的海外拓荒之路走得轻松些，采取的策略是“乘船出海”，跟着中资承建企业让全套产品走出去。

“当时中国水电七局总承包建设菲律宾马尼拉引水工程，采用了我们研发的2台衬砌台车。”杨贞柿告诉记者，衬砌台车的良好表现，让五新隧装的智能装备先后应用到巴基斯坦NJ水电站、印尼雅万高铁、中老铁路、赞比亚铁路、厄瓜多尔水电站等十来个海外国家重大地下工程中。

需求增加拉动企业“驾船出海”

如今，铁建重工的盾构机海外销售圈，已经从土耳其、斯里兰卡，扩展到俄罗斯、韩国，再到印度，在海外成立了13个区域经营机构。

铁建重工党委书记、董事长刘飞香表示，企业从立足国内发展向“海外优先”、提升国际竞争力转型，海外经营业务要扩大到企业所有产品和所有服务业务，海外经营机构要扩大到南美洲、澳洲、欧洲等区域。

孙峰告诉记者，团队在进一步夯实盾构机海外销售的同时，正在全面拓宽出口产品链，加大道岔、扣件、特种装备等产品的海外销售。

作为一家“智造+服务”企业，五新隧装的湿喷机和衬砌台车等智能装备已广泛应用于海内外地下工程中。其中老挝铁路中，共有13台五新隧装设备服役，仅湿喷机就有10台，其在国内保有量更是达到2000多台，市场份额位居国内第一。

“为更好地服务中老铁路项目，我们还在云南设立了服务点。”杨贞柿说，这也是企业的一大优势，他们建立了“湿喷机操作手培训学校”，让自己的技术人员为客户培训湿喷机手，提高施工效率和质量，“目前国内70%的湿喷机手都是五新隧装培训的。”

谈及未来，杨贞柿透露，随着地下工程项目对自动化、智能化装备需求增加，应用场景日益多样化，五新隧装也在筹划自己“驾船出海”，“我们正在跟印度的代理商洽谈合作，将产品自主销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伍玲 胡清 龙艳萍 李运）